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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條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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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繼琳!”李繼琳吐出血來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樣子,讓朱中元不止是心如刀絞。他的速度比不上李幼琪的,又因為重壓之下受了些內傷,所以現在幾乎是爬過去的。

而好在,不知是李繼琳身體底子好還是桑秀香並沒有真的下死手,她雖然看起來傷勢極重,但意識還是清醒的。此刻她被李幼琪攬在懷裏,但卻仍然警惕著死盯著桑秀香。她很清楚,如果此時師傅再下手,她們勢必全都逃不掉的。

師姐她並不擔心,處理掉自己之後,師傅就只剩下師姐一個徒弟了。師傅這次說不定是偷著回來的,如果是這樣的話,之後她還要離開韓國。如果自己死了,韓國道統暫時就只有師姐來繼承了。為了師姐好,一會兒她只管撇清師姐和這件事的關系,這樣師姐就能夠安全了。

但就是不知道,師傅會如何處理自己和中元了。自己如此忤逆,師傅已經暴怒,肯定會把所有的事情都遷怒於中元身上。說實話,中元死掉她只會傷心一陣,因為她們還會有來生再見的一日。但師傅若是下手再重,就像她說的,讓他神形具滅了可怎麽辦?!

同理,她這樣的返屍魂,那是死不起的!當日的‘死後重生’,已經剝奪了她再世為人的資格。所以,如果死了,就真的死了。再也不會有機會活過來,再也不能與心愛之人重聚。

李繼琳這樣想著,她最愛的男人——朱中元已經從不遠處半跌撞半爬行地來到了她的身邊,把她走遠了的思緒重新拉了回來。即便是讓他走,自己二人以後再不相見,也比形神俱滅,生生世世再不能相見來得好。人活著,魂還在,就還有希望不是嗎?!

想到這裏,李繼琳終極決定要對師傅服個軟。但貌似是看出了李繼琳打得什麽主意,桑秀香幽幽道:“你倒是識時務,比幼琪你當初可是強多了。這麽快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……”

她的話說得李幼琪臉色一白,但是桑秀香沒有理她,接著道:“但是不行呢,繼琳。如果是你的話,為師還真的是要多加點心眼兒了。你雖然幼稚又任性,但是腦袋卻是一定一地聰明。若是這腦子能夠用到正道兒上來,我們這一脈何愁不會興旺發達?但是可惜……”

“現在若是想要為師既往不咎,也好辦。只不過不能像之前那樣輕易了……”桑秀香的眸子轉了轉,盈盈的目光溜過自己的兩個愛徒,就留在了朱中元身上。“不過,這人的魂魄,為師就收下了。免得有人陽奉陰違,到時候趁著為師不備,又有人上行下效、跟著情郎私奔了,那麽為師不就再一次淪為笑柄,還如何與劉賤人鬥?!”

“嚒?!”李繼琳是萬萬沒想到,桑秀香此時會想出如此陰損的辦法來治她!她肯放下一切,就是不想累及朱中元魂飛魄散。但是現在師傅所提出的完全不合理的建議,實在是太過分了!魂魄扣在師傅手裏,和永世不得超生有什麽區別?!師傅這其實就是把她和中元往絕路上逼啊!

朱中元笑著對李繼琳點點頭,他覺得這樣的結局已經比他想象的好太多了。作為一個可以算得上是老奸巨猾的商人,權衡利弊簡直已經變成了深入骨髓的天性。他如何不知,落到恨他拐走徒弟的這女魔頭手上會是個什麽下場。但是這筆買賣在他心裏仍舊做得值,只憑自己換了神婆的安全無虞,這比什麽都重要!

“不行!我不同意!師傅,您真的要這樣絕情?!”李繼琳懇求地看向桑秀香,但是很明顯,她師傅並不為所動繼琳哪,難道你不知道那些人叫你師傅什麽嗎?‘喪盡天良’桑秀香!師傅的手上,人命無數。你這不聽話的忤逆徒兒,本質上和那些人已經沒有了區別。師傅早就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,是你自己不珍惜。”

“如果剛才給你選擇的時候,你做出了選擇,那麽還證明你們沒有陷得那麽深,師傅也可以很大度地放走這個小子。但是可惜,你確實已經情根深種。這也是師傅最討厭地地方!你說的對,你們現在的樣子,讓我想起了完全不想記起來的往事,所以才更加令人厭惡!”

“是死一個留一個,還是一起從天上地下消失,現在選擇吧!不是所有人,都能夠得到寬恕的!而且師傅這絕對是為了你好,和人結合,雖然看起來與他人無尤,但其實,禍根早已經種下了。天譴的事情,我想幼琪一定一早兒對你們說了的。為師阻止你們這愚蠢的行為,也是為天下蒼生計。現在立刻就選!”

桑秀香如此咆哮,李繼琳便知再無生機。若是叫她一人獨活,簡直比兩個人一起去死還要難受!她轉臉去看朱中元,不知他是不是恨她。本來平靜的生活,全被她攪亂了。如果不和她攪合在一起,憑他的體質,也是不會被鬼魂傷到的。雖然沒有異能的普通人面對各方來的傷害是絕對的束手無策,但是被欺負也總比現在好!

她死無所謂,但是一定要求師傅放過無辜的中元!能力越大責任越大,是不負責任的自己經不住感情的誘惑和中元在一起的。如果她不願意的話,即便中元動了心,也是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!

但是李繼琳剛一開口,桑秀香就笑了。她的口氣,就像是市井裏討價還價的大媽,絕對和她雍容而雅的外表完全不相符和。“聽聽,你在說些什麽?你把師傅我的話當作了什麽?我桑秀香從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,一口唾沫一個釘兒的!只有兩個選擇,不舍得死,不舍得這小子身死魂消,就選第一個嘛!即便我掌握著他的靈魂,也只不過是束之高閣而已。等到時間夠久了,你把他忘幹凈了,說不定我就把他放了呢……”

“師傅!”李繼琳已經要崩潰了,剛要說什麽,但卻被朱中元伸手拽住了。“呀!你們陰陽路的人那麽了不起麽?!”

剛才一直沈默的人突然開口,一時間屋裏所有的女人都看向了他。

“平時大大咧咧根本不像女人,稍有不如意就明譏暗諷,生氣的時候還會拳打腳踢實施家庭暴力。我可是飽受摧殘呢!”朱中元緊緊拽著李繼琳的肩膀,這樣說道,表情非常認真。認真到李繼琳都認為他是真的生自己的氣,已經後悔了。

“現在居然還是這樣,完全不把男人當回事的嘛?!我的意見呢?完全不用聽,不用當回事嘛?!嗯?!之前是因為愛你所以忍氣吞聲不說出來,但是現在都要死了,我就得當著你師傅的面說說你了!即便你很厲害,難道不是大韓民國的女人嘛?難道不應該遵守婦道嘛?這樣完全不把自己的男人當回事,完全不把我的意見當回事就想擅自做決定,這像話嗎?!”

朱中元的話說完,李繼琳才反應過來,這個混蛋,怎麽到了這樣的生死關頭還要這樣口花花開嘴炮?!真是……但是她除了想哭之外,怎麽還這麽開心呢?

桑秀香貌似從來沒有見過朱中元這樣臉皮賽城墻,同時這麽不怕死的人。當然,也不排除是因為她從來不給人留說遺言的時間。所以一時之間,她居然沒有動手!

朱中元說完這些話,低頭看向李繼琳,一手攬著她,一手又捏上了她圓潤的臉蛋兒。“怎麽樣?多有大男子氣魄,歐巴帥不帥?”

李繼琳流著淚笑出了生兒,“帥,當然帥!當初不就是因為很帥才和你在一起的嘛?不過……”

“沒有不過!”朱中元笑得非常溫和,“我當初躲到北京去,曾經聽過一首中國詩詞。大意是原本不想幹的兩個人,打碎之後變成泥土。用水重新調和,就可以再塑兩個新生的人。達到‘我中有你,你中有我’的境界。當時聽著覺得有點惡心,有點臟,還做了個血腥的噩夢。但是現在想來,這倒還真的是一首浪漫的情詩……”

他松開了李繼琳的臉頰,正色道:“你願不願意,我們就此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’呢?雖然不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,但是那樣一起變成一坨混合好的泥巴,其實也挺不錯的。”

朱中元擡頭環視了一下這間很大的房子內部,“本來是到這裏來求得長輩的允婚的,沒想到卻要就此死在這裏。沒有遺憾是不可能的,我還沒有實現我把朱家發揚光大的目標,就要永遠變成一團泥巴了。但是和你這團泥巴混合在一起,我倒一點不怕呢!”

他哄完了李繼琳,轉頭正視那剛才只掠過兩眼就被壓得低下頭的女魔頭。“師傅是吧?現在您可以動手了呢!”他緊緊地把已經感動得淚如泉湧的李繼琳箍在懷裏,沖桑秀香說道:“記得把我們攪得均勻一點,倒也不用添水了,這家夥的眼淚就已經足夠了……”

朱中元雖然嘴上說得油滑,但這其實已經是要和愛人慷慨赴死的意思了。李幼琪本來對這小子印象不太好,甚至因為他撥動李繼琳的心弦導致了現在這樣的局面而有些恨他。但是現在,看著他這樣為了繼琳而絲毫不畏死,她感動之餘,也對他欣賞起來。

這樣一對小情人,一個有情一個有義,這場面仿若讓她看到了過去的自己。本來她就已經不能看著繼琳去死了,現在這樣,她也就有了哪怕舍生也不能讓他們出事的念頭。

李幼琪看向桑秀香,這世上,恐怕在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這師傅的了!

桑秀香本已經不耐煩了,現在聽朱中元言語裏的戲謔之意,更是勃然大怒了。她當即就要動手,但是李幼琪一下子跪在了李繼琳小兩口身前,阻擋了她。

“幼琪——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嘛?!”桑秀香皺著眉,李幼琪真的是她命裏的魔障了。“凡事可一不可二,當年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。現在這就是回報?!”

“師傅!”李幼琪自然是明白桑秀香的意思,現在想來,她確實是虧欠師尊良多的。但是她不能放著繼琳不管啊!“徒弟自知忤逆不孝,無能至極。但繼琳之所以沈溺愛欲,脫離陰陽路,也都是弟子管教不嚴才由此惡果。弟子也知道再無臉面向師傅求什麽。但是稚子無辜……求您了!繼琳她,已經有了身孕啊!但是到現在也沒有什麽惡兆出現,可見師傅擔心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!現在已經有了結果,不是嗎?!”

李幼琪的話不但讓桑秀香瞇了眼,連朱中元和李繼琳都被嚇了一大跳。

“我懷孕了?!”李繼琳先是驚訝,然後喜悅和興奮就占滿了她的心。她要當媽媽了,她能給中元生孩子了!但是轉而想到,可能他們就要和這未出生的孩子一起去死,這孩子可能永遠不會見到天日,她就只剩下難過了。

“懷孕?!”與常識完全從電視劇裏得來的李繼琳不同,朱中元聽到這個消息可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了。天可憐見,他可是規規矩矩什麽都沒做過!但是神婆那個人,是絕對沒有可能讓自己’喜當爹‘戴綠帽子的啊!

“對!這孕事就是明證!”李幼琪非常激動,扶起李繼琳,指著她的眉宇之間叫桑秀香看清楚,確實還是一團未經人事的稚氣在。“之前徒兒就說過,他們的體質特殊!是不會有什麽天譴的!現在這特殊的體質,讓他們即便沒有交*合都感而孕了!最盛的陽極轉陰的陽氣和最盛的陰極之氣,只要有些許親密舉動,兩氣相交,自然生成了這吉祥之胎!”

“看在這孩子的面上,您就擡擡手,放過他們吧!”

桑秀香一時靜默了,只看著李繼琳還很平坦的肚子。感而孕的孩子,一般都是大賢大德大能轉世。與受挫夭折的童子命不同,這些孩子極為尊貴。她這樣還希望能夠修道到頭的來說,這些都是不能得罪的。但是,這孩子活下去的話……她的眼光看向跪在地上誠懇的李幼琪,一時之間也不願意說什麽。

終於,在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的時間之後,桑秀香才再次開腔:“好吧,我放過他們。從此以後,李繼琳你再也不是我陰陽路的弟子。無論發生什麽事,你都不可以再回到這裏尋求庇佑!”

李繼琳忙不疊地答應,與之前相比,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極好的了。

“而且,”桑秀香話鋒一轉,“李幼琪,我這一次仍舊答應了你,徒兒啊,因為你,我失去了一個繼承人。那麽你就要留在陰陽路,一百年,你不可以離開陰陽路。並且永永遠遠,我不準你再見李繼琳!”

“是!”李幼琪一口就答應下來,只要能救李繼琳,讓她做什麽都行。這個條件,也是她早就想到的了。師傅她,果然還是對當年的事情無法釋懷。也對,連自己都忘不掉,更何況師傅。

“啊?!”李繼琳根本沒想到,為什麽師傅會突然提出這樣的條件來。不見中元很痛苦,但是永遠不見師姐,同樣讓李繼琳覺得痛苦。“師……為什麽?!”

“沒有為什麽!”面對李繼琳的問詢,桑秀香面無表情,甚至目光只看著李幼琪,但是她的回答卻是沖著李繼琳說的。“返屍魂與人類產子,是一定會有報應的。現在事態未明,說不定等你生產的時候就會有人寰慘劇發生。陰陽路現在被巫師們虎視眈眈,你難道還想把有可能出現的厄運施加在你師姐身上嘛?!”

雖然不願意和師姐永遠分開,但是桑秀香的話卻是非常在理的。她已經麻煩師姐這許多,所虧欠的就算是結草銜環都還不清了。兩姐妹一世情,真的是有今生沒來世的。如果因為她而讓師姐有可能遭遇危險,她真不會原諒自己了。

想來,師姐答應了師傅,也就會開始閉關。閉關嘛,一閉有可能就是幾十年了。等幾十年之後,說不定她的孩子都老大了,若是沒有災厄,再見見師姐,估計身在國外的師傅是不會知道的。

本著這樣的想法,李繼琳痛快地跪在地上,給桑秀香磕頭報答師恩,給李幼琪磕頭答謝養恩和救命之恩。

朱中元攙著懷著孕還身受重傷的李繼琳,一起默默離開了陰陽路。

他把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了李繼琳身上,扶著她的胳膊更緊了一些。從此以後,身邊這個小女人所能依靠的只有他了,他要竭盡所能,給她撐起一片天來!嗯對,還有孩子呢!他們的孩子!

走到結界邊緣,李繼琳站住想回頭看一眼,但終歸還是狠了狠心,直接和朱中元一起離開了。從此以後,他們要走向他們的新生活,並且迎來帶著生機和希望的新生命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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